第06版:岜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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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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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年味

□ 姚素青
 

春节的喜庆还未散尽,新的年轮已经开始转动。列车的轰鸣声和飞机的引擎声奏响了游子离乡的乐章,迎来送往一波又一波南来北往的行者。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春节仿若微风拂过,来去匆匆,不留一点儿痕迹。

记忆中的过年,总是带着浓浓的乡愁与无尽的期待。每到腊月,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欢愉的脚步悄悄靠近,温暖的氛围笼罩了整个村寨。是的,那是仅属于家乡的年味。家乡的年味从腊月开始便弥漫开来。而杀年猪,便是过年前家家户户都在期待的大事。猪肉在平日里或许只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食材,但到了年末,家里圈养的大猪必然成为节日的核心,腊月便是“出圈”的佳期,也是家族成员们分享丰收与喜悦的时刻。一阵行云流水的操作,整头大猪便被巧妙地分解。经过精细处理后,有些直接用来烹饪,邀请整个村寨的人共享,有些放入大缸中冷藏。还有一些,用粗盐腌制入味,冲洗,晾干,再悬挂于厨房灶台上方,经过烟火气息的浸润、熏陶,慢慢凝成一块块金黄的腊肉。当除夕的钟声敲响,这些腊肉,和那些冷藏的鲜肉,便悄然成了年味升腾的催化剂。每一口肉、每一缕烟火,都藏匿着岁月的味道。

年货的准备总是从腊月初开始,集市上亲友的谈笑声、摊贩的叫卖声、客商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穿新衣、过新年”,是每个孩子心中最甜美的期待。那种期待,是过年时最温暖的仪式感,充满了童年的憧憬与喜悦。无论家中如何困难,父母总会竭尽全力让我们穿上崭新的衣服。于是,为我们挑选新衣新鞋成了母亲每年走集的第一站。接下来才是食材的筹备,酱醋茶酒、南北炒货、时令蔬果,各种食材一一采购。枕头粽是年节的象征,因此最为重要的,莫过于糯米的精选。每年春节前夕,家家户户都会包上很多枕头粽,邻里间相互赠送,馅料不同,手法各异,千滋百味。我最喜爱母亲包的枕头粽,软糯香甜,入口即化。每年这时候,厨房里总能看见母亲忙碌的身影。浸泡过一夜的糯米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既细腻又饱满,铺于洗去浮尘与杂质的翠绿粽叶之上,放上用酱油、料酒与香料腌制入味的三层肉,再覆盖一层薄薄的糯米,这样口感才能层层递进。粽叶四面轻轻相拥,将岁月的厚重与希望裹进其中,随后用稻草秆一圈圈地旋转捆扎。煮熟的枕头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恰似一段老旧的故事,悠长深远。

春联是驱邪避灾、祈福纳祥的传统信仰,每年都由父亲操办。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每到除夕,他总会从村里的小卖部买回一叠红纸,裁成长宽适宜的尺寸,笔墨挥毫间,寓意吉祥的春联便呈现眼前。笔锋所至,力透纸背,威严庄重,墨干数日而余香不散。春联里镌刻了岁月的祝福,承载了对新一年的期许。鞭炮,也是春节里不可或缺的元素。大年三十晚上,鞭炮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夜空里。每年除夕,父亲总会带着我们去集市挑选鞭炮。最令我们兴奋的,莫过于火柴炮。只需在炮盒侧面的砂纸上轻轻一刮,火焰便应声而起。每一次爆炸的瞬间,内心的激动与兴奋无法言喻——那是新年的雷鸣,是与过去一年的告别,更是对新一年的期待。

除夕,家人们围坐在一起,每道菜,都是岁月的馈赠,散发着浓浓的亲情和祝福。我们在欢声笑语中品尝着团圆的味道,心里充盈着温暖。吃罢晚餐,守岁便悄然展开。午夜鞭炮的声响在夜空中交织,几乎没有一刻停歇。那些烟花如流星般在黑夜中绽放,带着一年的祝福与心愿,倾洒在无垠的天空。我和兄弟姐妹们被鞭炮声唤醒,早早穿上新衣裳,寒风刺骨,却无法撼动我们内心那份炽热与激昂。

不知何时起,春节里没有了鞭炮声,春联里再也闻不到墨香,曾经充满年味的春节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被稀释与模糊。但无论何时,无论身处何方,家乡的年味始终留在我的心中,成为我心底最美好的记忆。年年岁岁,回家的路一直未曾改变。年味虽变,情感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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