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锣和阿鼓是邻居。之前,他们两家和睦相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后来成了仇人。仇从何而来呢?
那年干旱,水库水位跌到低谷。开春了,水库迟迟不开闸门。村民们按往年节令育秧,秧苗成熟了,可仍然没水,无法耕田耙地,把村民给急坏了。村长向上反映,水库回复说可以开闸,但只能开5天。
大伙争先恐后蓄满田水,抢耕抢种,干得热火朝天。阿锣和阿鼓的水田都在水渠灌溉的下游,一上一下挨着。阿锣利用半夜去蓄水,夜里蓄田水的人相对于白天少一些。他蹲守到凌晨3点才蓄满1.2亩的水田,腰酸腿麻。
水库放水最后一天,阿锣去巡田,到了田边吓一跳:田水见底,而阿鼓家的稻田水却满满当当。他绕田埂巡查,果然发现一个有脚拇指大的洞。就在他将要堵住洞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往田野望去,不远处,阿鼓正向这块田走来。
“老鼓,你快过来!”阿鼓听见了,一路跑过来。
“你过来看看,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你说什么话?这不是老鼠洞吗?”
“洞口这么光滑是老鼠洞吗?”
“这不是有牙子印吗?只是不明显而已。”
“你我的田落差不过十来公分,老鼠有必要在这打洞吗?”
“这洞分明就是你用棍子捅的。”
两人争起来,仇就这样来了。
二
两家屋后各有块小菜园,菜园围着篱笆。阿锣家的菜园挨着阿鼓家,菜园这边有一棵石榴树,树龄有十来年了。
“咻咻”,阿鼓手持镰刀把伸进菜园的石榴树枝削掉。
“我家的果树碍你啥事?”阿锣叱喝。
“都伸到我地盘来了还说不碍我事!”阿鼓依然挥刀砍。
这棵果树年年结硕果,搁往年,两家共享果实,不存在“侵地盘”的说法。可如今两家结仇了,看啥都不顺眼。
三
一阵急切的鸡叫声从阿锣家菜园传来。只见自家的鸡被阿锣追打,掷石头,扔棍子,追得鸡上蹿下跳。
“追我鸡干嘛?”阿鼓吼道。
“谁让它进我家菜园!”阿锣说。
“我家的鸡有个三长两短,跟你没完!”
此事要搁以前,心平气和地把鸡撵出菜园就完事了,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
四
这一天,阿锣家的狗像往常一样到阿鼓家串门。阿鼓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狗进门,他抓起拖鞋掷去,鞋子不偏不倚打在狗额头上。狗落荒而逃。不料,这情景被在门口编竹筐的阿锣看到了,他把狗唤回家,抚摸它说:“今后别去他们家。”
“爸,你真可笑!”阿锣的儿子见状说,“以前两家相处多好呀,现在被你们闹得多别扭。”
“我也不想这样……”
五
这天是街天。阿锣、阿鼓几乎同时到候车亭等班车。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候车。车来了,司机说只有一个座位。阿锣抢先一步冲向车门,可阿鼓眼疾手快地把他往回拉,谁都不让谁。
“真逗!”司机说完开车走了。两人还在原地撕扯。
“咕隆咔嚓”,一阵巨响传来,那趟两人都上不了的班车在不远处翻下路坎子。
阿锣、阿鼓同时循声望去,愣了许久。他们相互对望,不由地伸出了拥抱的臂膀。
谁能想到,生命竟然如此脆弱。此后,两家人和好如初。(作者系本报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