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桂大地上,总有人仰望星空。教育,是他们的践行路径,他们教学生,也自己创作,这些从事教学研究和教育管理的诗歌写作者,在我眼里,非常值得致敬。教育与诗,它们从属性上都提升人,而两者关联,也在于审美这一文化立场。
教育还需要诗吗?东波老师以他对生活景观的细微凝望,淬炼出诗情,慢慢勾勒出身为教育“梦旅人”的独特“诗意地图”。教育于他而言,就是一种诗意光辉的捕捉和心灵之旅的生命想象,在审美这一价值立场的光照中,被他孕育成一首首时间之诗、理念之诗。
我一直认为,中文母语文学、文化知识谱系化的传承,离不开人类共通心灵的感悟和沉思,离不开心灵深处的审美冲动和哲理观照。教育就是将这些内在的动因和情绪上向善的精神运动予以拓展和延伸。想象力、审美的教育也变成教育的重要命题。
“现代诗”教学,在语文教育中是特别尴尬的一种知识和审美的教学。在中学语文学界,关于“现代诗”与“古典诗”之间孰强孰弱、谁是谁非的话题,一直困扰着中学语文老师和学生。“现代诗”缺乏普及教育,事实上是一种“诗教”传统的忽略和断裂。“现代诗”所表现的情感视域和现代的生命意识,显然“古典诗”无法在形式和内容上承载。如果说传统的古典情感和经验是一种建构的文化思维的话,那么现代“快”和“变”的工业文明和城市文化,更多的则是诗性思维的一种强调和对“物文化”的一种反思、批判,以及现代生命意识的“觉醒”和“解构”书写。
东波老师以教育者的诗意、审美的眼光去打量身边的世界,勘探“物文化”所萦绕的世界中那些“内心”声响。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这种眼光不仅影响了他自己的生命情怀和内心构造,也影响了他所从事的教育事业这一神圣的工作本身。文学的教育,本质而言,就是审美的教育。“审美”作为文化意识形态建构了生活的精神向度和心灵工程。从诗歌写作这个细节出发,孕育教育之诗、审美之诗、心灵之诗,将教育者的身份和工作再次从知识逻辑的绝对力量中,慢慢拉回感性体验和自由的“初心”建构中。
我最喜欢东波老师云游四方、充满心灵之旅的“旅行”诗歌。例如他的《涅槃》,他写道:
大团的蜂群似雪露降下
天空,河流,石头,崖壁,土红色的影像
如今,象征着生命,象征着幸福
闪闪的在他的瞳仁
老泪,每一滴都沾满了阳光
诗人“老泪”仿佛触及着生命的秘密,慢慢让诗人的“肉眼”转向“心眼”的观照。他要追求的正是这种精神性的超脱,和生命空间暂时对俗世的遗忘,以及由“天空,河流,石头,崖壁,土红色的影像”等极具灵性的自然世界所组合的“象征”和“幸福”。
其次,诗集中探讨“时光”秘密的心灵之旅的作品,也给我留下极深的阅读体验。关于“时间”的沉思,他在《时间就这样被停在11:52 ′45〞了》这样写道:
让我好好的,去把时间修好,好让它继续挂在家里
继续眷顾我们,这样一个在时间的长河里不会被细数的家庭
旅行如同阅读,它在诗人笔下流露出来的不仅是自然的灵光,更在于内心的唤醒所形成的对大自然和生命自身的敬畏。
在我看来,“现代诗”是一种诉诸“记忆”又关注当下和未来的情感和哲思。诗人要打开的正是关于时间过去的细节、创伤的记忆,建构的却是永恒的心灵“神话”和“精神未来学”意义上的情感认同。
另外,诗集中多处提到“孤独”这个意象,这种慎独、独处的知识理念和人的精神气质,也正是诗人的忧患意识和敏感直觉,或者说是诗歌这种文体特征的精神气质。“孤独”虽常被归为“否定情感”,实则促成了忙碌不安时代中个体对自我的觉醒与清醒观照。面对不安和焦虑,一种选择是在漩涡中世故地融入,另一种则选择极具“友爱”精神的“觉醒”存在,而其诗写,唤醒着诗篇所形成的审美力量和灵性光芒。
总之,诗集《只等你来,陪我坐会儿》呈现的内心话语,需要我们一点点走入这么多年来他所绘制的诗教与审美的耦合话语中。他的这部诗集正是一种极具“象征”的“幸福”意蕴的“诗意地图”,读到的是一个作为“理念人”的现代教育者行动和审美化的生命态度和探求。
我还想说的是,“现代诗”作为诗歌写作的过程和现代情感表达方式,一定与教育、梦想、情怀和友爱密切相关。写诗,意味着对这些人类极具感应和象征功能的共通情感的敞开,以及无数幸福时刻的深刻缅怀和致敬。依凭这种诗意审美和行动坚持,灵魂深处一定会时常感应到一种被照亮的光辉时刻,东波老师在诗中是这样,他的现代诗写作于我们的阅读亦是如此,照亮了时代的人们,也为追求诗意生活与审美人生的心灵注入了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