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岜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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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25年8月2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白鹭变成的花

□ 谭延桐
 

像澜沧江的支流罗梭江那样迂回九曲,像傣族的歌声那样低回婉转,我终于来到了云南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这个热带植物园所在的葫芦岛上,总是人来人往,而我属于典型的“往”的那一群:身也在往,心也在往,一往无前。

没错,美的历程,从我出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正式开启了。一路上,我领略着美,呼吸着美,参悟着美,总觉得,最美的应该是在前面。美的绳子,也一直都在拽动着我,使我总是不得停歇。

果然,集陌生化和惊异感于一体的美,醒目地出现了。

远远地看,我还以为是一些展翅欲飞的鸟呢,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它们是一些花。这些花的名字,叫作“白鹭兰”。白鹭兰,竟是以白鹭的形式具体地来呈现的。说是白鹭,却非白鹭;说是花,却似白鹭。这一回,我是实实在在地被惊讶到了。

白鹭,飞着飞着便凝固了,或定格了。其芬芳的灵魂,缓缓地进入一朵朵兰花之中,因而变成了白鹭兰。看上去,白鹭兰既纯净清新,也妍丽曼妙,让人忍不住轻轻呼吸,唯恐一不小心就惊飞了它,唯恐它们飞向一首诗、一首歌或是一个梦。于是,我呼吸也轻,脚步也轻,完完全全是一种轻的姿态。以此,来和云淡风轻,合着辙,押着韵。

你看,这朵白鹭兰的神情,是多么地纯真:静静地望着水面,仿佛一旦发现了河里的鱼,便振翮飞去。此刻,它的羽毛,已是全部散开了,也许,它是已经看到了河里肥美的鱼儿了吧?看着看着,我便被它的不动声色,给彻底地感动了。进而,我把“不动声色”这个元素,或者说是品质,提取了出来,并且装进了我锦绣般的肺腑里。

你再看这朵白鹭兰,在雨中,只管专注地凝视着前方。喙上正滴着音符,羽毛上正流淌着旋律,这景象实在是一种绝妙的境界。一说到境界,我的思绪马上又泛滥了:修为的最高境界,还不就是不为物役、不为所动吗?哦,是的,这个“哦”字,是我缓缓吐出的,就像是蚌吐珍珠。

更奇妙的,不是一朵白鹭兰,而是情侣似的两朵白鹭兰,并排着,或相互依偎着,正在互诉衷肠,或说着海枯石烂的情话。我,默默地看着,倾听着,不禁羡慕起它们的如胶似漆了。那样的缠绵,不是情诗,却胜似情诗。

还有一些白鹭兰,千姿百态,舞姿绰绰。那正在独舞的,则舞得仪态万方;正在双舞的,则舞得风情万种;正在群舞的,则舞得酣畅淋漓。它们以大地为舞台,让个“舞”字,尽得风流。看着看着,我禁不住也想翩翩起舞了。

白鹭兰的奇异之处在于,它们不仅有脑袋、脖子、眼睛、喙,而且有身子、羽毛、腿脚,是那么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仔细地看去,其白鹭状花朵,是沿着各自的穗状花序生长的,一个穗状花序可以开出十来朵单花,高一些的可达40多厘米。每一朵都有着圣洁、优雅、曼妙的身姿。其“活一天就要飞一天”的信誓,无论怎么说,都是感天动地的。

太过美丽,太过神奇,说的便是它们,至少是包括了它们。也许正因为如此,它们才成了一种濒危的植物。越是美的,就越是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考验,这便再次证明:美有时也显得脆弱。

这美的历程,并没有结束。因为,我离开了那里之后,美的历程便转移到我的梦里、诗里和歌里了,永不止步。美的历程,无论怎么说也是不能停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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