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完成我谋划多年的219国道之旅,我和云超、文金——三位劳碌大半生、终于从繁杂事务中脱身的老人,来到了中国版图的山海交接处:广西防城港市,临近北部湾的北仑河口。在这个特别的地理位置,我们开启了一段特别的旅程。
正午时分,我站在北仑河口岸边。海风拂面而来,带着阳光和大海的气息。眼前的河流缓缓流淌,奔向远方的大海。长排的货船和渔舟停泊在竹山村前,风扯动着船桅上的旗幌。极目眺望,河的对岸,树林密集,仿佛筑起了一道绿色屏障。一侧的北仑河,河水清澈,河道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长满了葱郁的红树林,它们看似矮小,却牢牢扎根于河滩。流水声中,水鸟在尖叫,来自各地的游客漫步、观赏,享受着这片宁静与美丽。目光往西,望向北仑河的源头。它发源于十万大山深处,一路向东南方向流淌,最终在中国东兴市与越南芒街之间流入北部湾。北仑河是中越边境东段的一条重要界河,分界点除了终日流动的河流,还有一块固定的界碑,伫立在河岸,载入史册。
大清国一号界碑,像一位护国的士兵,在风雨中屹立了130多年。碑文虽有脱落,但“中国领土主权不可侵犯”的宣言依然掷地有声。而那位名叫李受彤的知州,更是不可被人遗忘。李受彤在奉命参与中越边界的勘界过程中,秉持国家领土完整、寸土不让的立场,与法方进行了艰苦的斗争。最终,在当地人民的支持下,他成功收复了法军强占的边境地区,并从竹山循北仑河至滩散、垌中立下了数十块中越两国界碑。
一条长长的栈道,从山海相连广场通向北仑河心。左侧是中国的海岸线,右侧则是越南的领土。沿着栈道漫步,一边欣赏北仑河的壮丽景色,一边感受中越两国山水相连的特殊情谊。栈道尽头,碧波轻轻摇曳,舔着岸边的乱石。石间,一位老人正躬着身子劳作。我手脚并用,爬向岸边,向她打招呼:“大娘,您挖这些贝壳是自己吃吗?”她抬头看我,慈祥的面容上刻满岁月的沧桑。戴着皮手套的双手一直没有停歇,一手握着尖头铁锤,敲击着粘在石头上的贝壳,一手掰开贝叶,取出白嫩的贝肉。“自己吃,也卖钱。”阳光洒在她脸上,笑容暖融融的。
沿着海岸线漫步,还可以看到沿边公路零点纪念坛。从这里出发,一路向西、向北,一条蜿蜒曲折的线路,穿越崇山峻岭,跨越江河湖泊,最终抵达新疆喀纳斯,全程10065公里的219国道,像是一种召唤,也是我们怀着梦想、充满期待的新旅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