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风轻柔拂过脸颊,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那熟悉的气息,我便知道,又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
我的家乡在博白县凤山镇,那漫山满坡、酸甜交织的杨梅,如同一把钥匙,轻易就能开启那扇通往记忆的大门。春风乍起时,心头瞬间就涌上酸酸甜甜的滋味。遥望家乡,仿佛看到袅袅炊烟与山岚相绕,杨梅山庄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鸟语婉转,花香沁人,山水相依,青翠欲滴。漫山遍野的杨梅树郁郁葱葱,红彤彤的杨梅点缀在绿叶丛中,微风拂过,树枝摇曳。那酸酸甜甜的气息,随着微风散开,让人沉醉其中。
杨梅的成长是一场奇妙的蜕变之旅。起初,杨梅只是小小的、青涩的,在阳光和雨露的呵护下,渐渐饱满起来,颜色也由青色变成淡红色,再到成熟时深红色或紫红色,最后几乎变成黑色,但不是真的变黑色,而是红得发黑,紫中透黑。每一次色彩的变幻,都像在诉说着一个成长的故事,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历代文人墨客也为杨梅留下了无数动人的诗篇,“初凝一颗值千金”的美誉,彰显了其珍贵;“杨梅赛荔枝”的说法,道出了它的独特风味;曹操“望梅止渴”的传奇故事,更是让杨梅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这些文化底蕴,如同一层薄薄的纱衣,为杨梅披上了更为迷人的光辉。
对于博白凤山人来说,杨梅不仅仅是一种水果,更是一种自豪的象征。在杨梅季,好客的凤山人便会邀请亲友一同上山采摘杨梅。大家手提小箩筐,穿梭在杨梅林中,一边采摘,一边品尝,欢声笑语回荡在山林间。
采摘的过程充满乐趣,那挂在树梢顶端的杨梅,往往是最大最紫,香甜诱人。为了摘到树梢顶端的杨梅,有人借助竹钩,小心翼翼勾下杨梅;有人爬上树去,穿梭在枝叶间;还有人攀着梯子缓缓而上。不过一定要小心,因为杨梅树枝脆且易折。漫山遍坡的红色与紫色交织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轻轻咬开一颗杨梅,新鲜红嫩的果肉展露无遗,酸甜的汁水瞬间溢出,染红了嘴唇和舌头。
小孩子欢快地穿梭在杨梅林间,有时候为了一颗又大又紫的杨梅,互相争得面红耳赤,但转眼间又会在大人的哄劝下变得和睦友好,分享品尝,欢笑声再次回荡在杨梅林中。
这酸甜喜人的天然之果,酸中带甜、甜里有酸的滋味,如同人生一般,充满了跌宕起伏的韵味。多少人被这味道所吸引,驻足品味,乘兴而来,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无尽的回味而归。那一颗颗由辛勤汗水凝结的果实,有家乡的味道,有记忆的味道,有阳光的味道。这些味道,和乡音乡情、乡愁乡恋等情感相互交融,吃在嘴里甜到心上,才下舌尖又上心头。
杨梅除了鲜食之外,还可以制成多种美味的食品。如杨梅酒、杨梅果汁、杨梅干、杨梅罐头等。杨梅的味道以不同的形式在岁月中传承。乡亲们巧妙地将杨梅制成杨梅酒,酒色微红,口感独特,香味浓郁,口味香醇。喝上一口杨梅酒,既能开胃生津,消食解暑,平衡酸碱,又能理气活血,调节血脂,降低胆固醇和血压。于是,充满果香的杨梅酒成了餐桌上的宠儿。
去年杨梅季回凤山,见村口阿婆在晒杨梅干。那晒过的杨梅,原本鲜艳的颜色,已褪变成深褐色,裹上糖就好像落了一层细细的雪。阿婆用布满皱纹的手抓起一把:“尝尝,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我含在嘴里,那酸甜仿佛穿越多年光阴,忽而想起儿时听大人说过,曾经有走散的孩子,就是凭着包杨梅干的手帕,在异乡找到了亲人。
博白凤山杨梅,不只是一颗果实,更是一份乡愁的滋味,一种文化的延续。它凝结着山野的灵气,沉淀着岁月的甘醇,在乡村振兴的画卷里,乡愁被酿成了新的故事。正如这红紫的杨梅,酸,是生活的历练;甜,是心底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