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在《广西民族报》上出现,是在2018年。迟暮之年的我终于触摸到她,这份曾经被我视作高山而难以逾越的报纸,不仅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了我,让我温暖在心,更以杨柳风般的温存,持久深情地摆渡着我,让我在文学追梦之路上有了不竭的动力和信心。
恋上《广西民族报》,把她装进我的心底,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20世纪80年代末的一天,我前往在县民族局工作的表弟家做客,在他的蜗居里,我把墙角报刊架上的《广西民族报》随意一翻,副刊上的一篇精美短文深深地打动了我。自从那时起,我便把《广西民族报》视为必读之物,年深日久,成为了她的一个“铁杆粉丝”。
喜欢《广西民族报》,客观原因是那时的工作、生活节奏没有现在那么紧张焦虑,读报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幸福和享受!让我对她一见钟情,还因其所刊登的文章接地气,聚乡音,有特色,像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河,给人诗意的美感。《广西民族报》副刊的作品,像是专为充实我青年时代空落落的阅读空间而设的。那些优美、哲理的文字在我心间游荡,像彩虹般绚丽,多姿多彩,让我不忍错过,读得如醉如痴。
时常,我读完报纸副刊上的文章,便用剪刀把心仪的文章剪下,制成剪报收藏。动手制作剪报,这份享受始于1988年。作为大化瑶族自治新县的筹建者,我和其他干部一样,每天额外收到8毛钱的补贴。别小看这几毛钱,它对我的用处可大着呢!我用它订报刊、买书,徜徉在知识的海洋。虽然之后补贴取消,但已经读报成瘾,每到订报日,我总会让在民族局工作的表弟帮订一份《广西民族报》。这一订一直订到退休,订到我旅居外地的那一天。
阅读多了,我便产生了写作的冲动,心中的文学梦,如微微星火,在青春里摇曳。1989年起,我开始写稿,投给报纸,但对《广西民族报》一直没有胆量投稿。当东西、鬼子、凡一平、红日等已是闻名遐迩时,我才久不久有属于通讯报道类的“豆腐块”在市报上见刊。即便如此,当时也足足让我高兴大半天。每当在报纸一角找见自己名字,犹如捡到宝似的,那种欢欣至今难忘。
在市报发稿后,县里有个领导认为我是个能写的人,便把我调到县政府办公室工作。给领导当秘书。虽然工作很忙,但我依然笔耕不辍。有一天,我收到一份退稿,稿件是一个短篇小说。退稿中,编辑附信给我,大意说,我生活历练不够,文笔粗糙稚嫩,建议先做好本职工作,多读书,多积累,以后再写再投稿。编辑的话很委婉,但我能读出他对我创作能力的质疑,想到自己写了那么多,见报屈指可数,心里对写作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以至于文学梦日渐瘦薄,甚至消泯。这时自治区人民政府在大化开展异地安置试点,组织派我到负责试点任务的大化城郊异地安置开发区任职。异地安置工作当时是全新的课题,传导的是巨大的压力,为了试点的成功,我心无旁骛地工作。从1992年起,我再没有片字寄往某个报刊。
大化城郊异地安置试点取得成功后,我先调县林业局,后到扶贫办,再到乡下任职锻炼,之后到县委办公室,到县委组织部,时光荏苒,转眼几十年过去,领到退休证时,方觉时光倏忽,光阴似箭。
到县委组织部工作的那几年,临近退休,领导关心照顾我,除了挂户扶贫,其他工作几乎都挪给年轻人扛了。黄昏迟暮,有了空闲,我的文学梦又重燃于心。终于在2017年底,我又铺开纸笔,像一个正值青春年华者,兴致盎然地涂抹自己的文学梦。入暮追光,我既写散文、随笔,也写小说。在《大化文艺》有了一些收获后,我开始向市报、省报的副刊投稿。我在给《广西民族报》投去第一篇稿子时,心怀忐忑,是借着两杯小酒助力,鼓足勇气,才投出去的。在给《广西民族报》投了几篇后,2018年冬天,题名为《新水岸》的一篇散文,终于在我期待的副刊上见刊。自己满头花白时,终于有一篇文章在省报上露面,这份荣幸刻骨铭心,我是永远忘不了的。
在我投稿《新水岸》不久后的一天,时任县文联主席的黄格约我喝酒。我到约好的大排档,一个身材不高、目光明澈、壮实有劲的中年男子已在那里等着,他就是在大化文艺大家庭中,谦逊勤勉,为栽扶文学新苗,甘当一名默默摆渡者的黄格。坐到桌边,黄格说:“老哥,你的《新水岸》被《广西民族报》采用了。”接着他打开微信,一边把文章发给我,一边说今天的酒是为庆祝我在省报上实现“开门红”而喝的。在我所仰慕的《广西民族报》上发表文章,别提我那时是多么激动啊,要不是年纪的原因,我定会一蹦老高,像年轻时那样,把酒杯盛满,不醉不归。
人生迟暮,《广西民族报》以宽大的胸怀接纳了我。这之后,我加快了写作的步伐。这期间,素未谋面的编辑黄浩云老师,像一位极尽职责的园丁,对我多予关注,不辞辛苦、万分热情地摆渡着我的每一篇文章。由于我不会使用电脑,文字都是在手机上写的,发的文档不规范,很多错别字,标点符号也用得不准。但黄老师从不厌烦,对投过去的文章,提修改意见,帮我修改润色。记得我发在《广西民族报》上的第二篇散文《五月里的百里画廊》,见报前,黄老师把编校稿发给我时,附信介绍了《广西民族报》副刊办报特色,用稿标准,以及篇幅和文字的基本要求。看着黄老师发给我改得像一团麻花的编辑稿,我心里既惭愧又荣幸。我细细品味着她的教导,得到一些启发,经过写作实践,写作水平也逐渐得到了提高。自2018年至今,我已在《广西民族报》发表散文十余篇。其间还上了两次专版,四篇头条。这极大增强了我的信心,大胆给其他报刊投稿。经过不懈努力,我的名字终于在《民族文学》《文艺报》《海外文摘》《散文选刊》《广西文学》《三月三》等杂志。我能有几篇文章在大刊名刊上发表,无一不是《广西民族报》副刊编辑们摆渡来的,没有《广西民族报》,或许我还在做着幸福朝前的梦,但梦何时变成现实,路还要走多长,还是个未知数。
随着发表量的增多,2019年我终于加入了广西作家协会,接着又光荣地加入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我的长篇小说集《谁都跑不掉》《深水》、散文集《燕喃声》先后出版面世。在时间的长河里,我的文学梦再次起航,梦想成真。
行笔至此,我要真切地对《广西民族报》说,你是温存款款的杨柳风,润物无声,让我心间文学的芽苗不断生发和成长,让我在文学追梦路上,看到远处有光,看到彼岸繁花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