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的春天来得早,还没立春,驮娘江边、王子山上就开满了各种野花。就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季节,今年2月22日,天气骤冷,寒风夹雨催打着早开的花,花儿满目飘落。这一天,百色市西林籍苗族青年作家、作词家罗皓予告别了人间。
噩耗传来,我双手抱头,放声大哭。此时,我沦陷在一个黑色的世界,满眼都是痛苦的泪水,时常出现罗皓予的身影。
罗皓予出生在西林一个苗族的农村家庭,也许是受到民族山歌陶熏的缘故,他从小就热爱唱歌。后来他到城里读书,常用省吃俭用而节省下来的钱买歌曲磁带、歌碟来听。在初中时期他就开始发表诗歌作品,高中期间他还在学校创办文学社,并担任社长。
1994年6月,罗皓予进入西林县公安系统工作,一步一个脚印,从没离开公安队伍。但他却在业余文艺创作上书写了传奇。罗皓予从小就凸显出他的文学写作天赋,参加工作后,他坚持业余文艺创作;创作涉足诗歌、散文、小说、歌词、歌曲、文艺评论及电视专题文学脚本等。
认识罗皓予,是在2017年。那年,他受县委组织部委托,要来采访我,并拍摄电视纪录片《漂泊的印痕》。《漂泊的印痕》脚本是罗皓予写的,我看了之后,认为他安排的情节很合理,设计的剧情也很符合我的个性。从那时起,我们就成为好兄弟,好文友。
在罗皓予去世的前几天,也就是2月15日(农历正月初六),他发来一条微信:“新年好啊!……听说隆林野猪岭在搞斗牛。”我简单回答了一句,过后他也不说什么了。到中午12点50分,他发来他写的一首歌《春天里的春天》给我,后来就没有消息了。2月18日,文友韦海健电话跟我说:“今天是隆林德峨镇跳坡节,是否去看看?”我说:“问问罗皓予去不去?”于是拨通罗皓予电话,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说:“给罗皓予接一下电话吧。”我知道对方是罗皓予的妻子。他妻子用颤抖的声音说:“罗皓予昏迷了!”
“什么?他怎么了?”我惊讶地问道。
“他在拍摄中晕倒昏迷了,正在医院抢救。”他妻子带哭跟我说。我把电话停在半空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天,我和妻子还有韦海健开车到隆林看望他。到达时,罗皓予的妻子说他正在重症病房,不允许外人进去,我们只能用眼睛望着他住院的地方。他妻子说:“罗皓予是高血压引起的……”
我知道,罗皓予是一个工作狂,单位有活动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背着相机去拍摄,回来后就加班加点整理图片。由于经常熬夜,眼圈曾一度变黑,可他总说没事。
罗皓予的妻子把她在重症病房拍的图片给我看,他鼻子带着氧气管,从后颈抽出的淤血……我看着看着,不由泪花闪闪。几年来,我得到他许多帮助,现在我却无法帮他。记得有一次,我因带小孩到一家公司面试,回来当天那个地方就发生疫情,回到家,我到县招待所隔离5天。罗皓予知道后,就到我隔离的地方看我,买许多日用品给我,还买给我几本信笺让我写东西,每天发一首歌给我听,鼓励我好好隔离。后来,我的散文《听歌》最终在《广西民族报》见报了。走出隔离室的那天,我热泪盈眶,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罗皓予潜心文学创作,作品在国内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有部分作品获奖。罗皓予并不满足现状,他不断思索:能否用一种更接地气的文艺形式来书写和讴歌新时代?他想到了歌曲。于是,从2008年开始,罗皓予开始了文艺创作上的转型——从纯文学写作转向歌词、歌曲创作。
罗皓予的歌曲创作,大多素材都取于乡土。他为推介西林写过《西林美》《请你到西林来旅游》《家是亲亲的大苗山》《驮娘江》《西林是个好地方》等。2008年,他创作的歌词《苗家湾》和《父亲母亲》分别荣获《歌海》“风采”杯第十三届全国词曲作品比赛(歌词类)二等奖和三等奖;歌曲《我要离开你》荣获2009年度“唱响百色”原创歌曲优秀奖。歌曲《靠山》《爱得糊涂》《下辈子等我》等推出后赢得众多音乐爱好者的好评,被《歌词作家》杂志列为2009年度封面人物进行推介。2010年4月,他与中国影音集团合作创作抗震救灾歌曲《大爱无疆》,被河南省红十字学会用作赈灾义演歌曲。2010年8月,原创歌曲《母亲中国》荣获“21世纪华人音乐奖”(歌词类)二等奖。多首原创音乐作品在广西原创音乐先锋榜获得较好人气。2018年10月初,罗皓予再度与搭档田娟合作,创作正能量原创新歌《领航中国》,上传中国原创音乐基地后,获得听众好评。
苗族作家杨桂林说,罗皓予的歌词作品放眼现实社会,写景令人向往、写人活灵活现、讴歌时代和祖国情真意切,感人肺腑。黄昌松认为,罗皓予是广西原创歌曲阵地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也是中国歌词创作新生代一名颇具潜质的“情歌王子”。他的歌词歌曲创作值得关注和支持,更令我们音乐爱好者和广大听众期待!
受罗皓予影响,2023年以来,我不由产生想写歌词的念头。我把想法告诉他,他很支持我,于是我把几首歌词发给他看,他看过之后鼓励我写下去。其中有一首歌词《六月的雨》,他对我说:“写得不错,副歌挺好,前面两段主歌再压压,意境有点重复,简化点就更好了。”我知道他说的“不错”是在鼓励我,然后委婉地给我提出意见。
就在我沉浸在兴奋和自信中时,我的好兄弟、好文友罗皓予却走了!我犹如断链的车轮,无法前进。如今,我只能唱起他留给我最后的歌曲《春天里的春天》:又是一年的春天/我们开始了飞迁/风雨迷茫的航线/也阻挡不了我们去追赶明天//轰鸣闪亮的雷电/撕破寂寞的睡眠/屋檐飞下的雨帘/就像爸妈盼我们回家的泪眼——//噢春天里的春天/我们心手相连勇往直前/一起耕耘生活的春天/温暖的春天——//噢春天里的春天/我们风雨同舟肩并着肩/一起歌唱生命的春天/美丽的春天——
一曲终了,我坐在凄凉的夜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