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博白县庆春节的序幕,是被岭南一种叫“舞犀”的民俗拉开的。寂静的乡村,仿佛有一种约定,刹那间锣鼓喧天,一条条色彩斑斓的有长角的“犀”,在欢乐的人群中随鼓点夸张地舞动着,灵巧地模仿、变换着古怪兽“犀”的动作,异常勇武生猛。
博白“舞犀”历史悠久,是古俚僚习俗的珍贵文化遗产。据史书记载,博白古属百越之地,先民古称“俚僚”(即西瓯骆越人)。他们崇拜自然和神灵,于是有了头戴夸张变形面具的傩舞。唐宋时代,北方开始有了“舞狮”。而南方,他们崇拜一种神兽“公式 ”,现在称“犀”,也称“角狮”。它有着狮子般的身材,宽阔的额头犹如传说中的寿星一般饱满、圆润,一双黑眼睛既大又圆,最出彩的是头顶处有个高高顶起而稍显弯曲的大角,大角四周环绕着四只尖锐、突兀小角。“角狮”之名因此得来。角狮简直是威震四方,力压群雄,能驱邪避凶,护佑一方。现在,“舞犀”这种文化传统主要存在于博白及周边一些县市,以及毗邻广东一些地区,博白尤为盛行。
博白县“舞一条角狮”也称“舞一堂犀”,大概是因为除了“舞犀”之外,还有例行的武术表演。所以,称“一堂”不称“一条”。一堂犀队有十几个队员,个个功夫娴熟,刀枪剑戟,南拳北腿,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般来说,“舞一堂犀”的程式包括出山、找青、擒青、回山、杀犀等,最后压轴的是武术表演,南拳等拳术套路,以及刀叉剑棍等武艺。
“舞犀”时只有两人同时表演,一个撑犀头,另一个牵犀尾。牵犀尾者一般都是由小徒弟负责,因为没有激烈的大动作,只要保持距离,跟随犀头前进或后退,或左右跳跃。“舞犀”的流程也相对固定,比如抢红包:从醒犀到睡犀,又到醒犀;从犀“食青”,到“赞黄”,到滚球,站梅花桩,搭人梯去摘高高挂起的红包……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每人舞一两分钟就要换人。因为20多斤重的犀头要高高撑起,左右上下不断舞动翻飞,很费力气。秋后农闲时节的晚上,各村的晒塘上锣鼓声突然响起,大家就知道是练习“舞犀”了。在家里吃饭的小孩将碗筷匆匆放下,脚下生风便朝晒塘里跑去。
外地盛行舞没有“角”的“狮”,其全身布满了绒毛,人称之为“毛狮”或“蝉”。表演时动作细腻,形式单纯,锣鼓点变化不大,比较生活化和程式化。有搔痒、舔毛、抖毛、打滚和抢球等,着重表现狮子温顺可爱可亲的性格。相比之下,博白“舞犀”动作更加遒劲有力,舞狮人也更累。不仅如此,从外表上看,毛狮显得可爱一些,角狮则稍显狰狞,不怒而威,霸气十足。
在毛狮还没有进入博白之前,各村落都是舞角狮,大一些的村落,一般以姓氏区分,小村落一条,中村落两条,大村落四条或者以上。我们村多年前有两条,村里的喜事或者过年过节,一大帮后生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撑犀,我们每逢听到打鼓声,都会热血沸腾,近些年外出打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留在村里能撑起一条狮的年轻人都找不到了。过去角狮玩的都是技术和力气活,角狮要配合鼓声,舞完角狮之后,还要展示功夫。不过现在不同了,本地的角狮已经式微,代之而起的是活泼可爱的毛狮。
作为中国众多舞狮技艺中的一个稀缺品种,博白“舞犀”尽管并不起眼,但它在千百年来却得到了代代传承,极大地丰富了群众的文化生活。它们无疑是博白的一笔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好好保护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