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守护海洋、守护蔚蓝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何祥英,出生在东兴市江平镇海边,是土生土长的京族后代,自幼与海为伴,一家人靠海吃海,还是小姑娘时,就跟随母亲到沙滩上耙螺,捞虾,捉鱼。在米粮缺乏的年代,丰盛的海鲜成为餐桌上的替代品,让何祥英兄妹度过没有饥饿的童年。慢慢长大了,母亲便到农贸市场去卖海鲜,挣钱供几兄妹读书。家乡这片海就这样以宽大的胸怀和肥沃养育着何祥英,让她长大让她成材。
何祥英从广西大学毕业后,坚定地选择回到家乡。这时,有关部门计划在防城港市筹建市级海洋环境监测预报中心。筹建急需生物技术方面的专业人才,正好何祥英学的专业对口,爱海的她当即报名,就这样成为海洋环境监测预报中心的一员。
监测中心刚筹建时,条件很简陋,实验室小,仪器少,4名工作人员都是新手,没有海洋监测工作经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海洋环境监测采集的样品不单是海水,还要采集海底沉积物和海上浮游物以及底栖生物,等等。每次采样,都要到5公里外的海域取样。何祥英作为负责人,经常要带队出海。遇着恶劣天气,风急雨骤,海浪汹涌,海边人何祥英都扛不住,同事们更是吐得一塌糊涂,瘫软在船板上。每次遇到这种海况,身材单薄的何祥英都是咬牙坚持,带领大家克服困难完成采样。采样回到实验室后,不管多累,她都要立刻争分夺秒地进行样品过滤和实验检测分析。
防城港市是一座新兴的临港工业城市,也是一座城在海中、海在城中的生态城市,海洋环境保护任重而道远,监测人员除了要有担当,还得有过硬的本领。为此,何祥英与同事查阅资料、邀请专家培训,并远赴深圳、广州等地学习。他们将先进经验与本辖区实际海况相结合,逐步建立起一套科学的质量管理体系。2004年,市海洋环境监测预报中心最终通过了国家级实验室资质认证评审,成为首批通过国家级资质认证评审的地市级海洋监测机构。说起那段拼搏时光,何祥英慨叹:“那段加班加点拼劲十足的日子,真让我永生难忘,奋斗的青春真美啊,是那种汗淋淋地有汗光衬托的美。”
随着时光的推移,实验室的技术人员不断地补充进来,设备和技术力量得到不断加强。2015年,市海洋环境监测预报中心通过国家资质认证的项目从原来的35项增加到65项;2021年,飞跃式的跨越达到83项,海洋监测能力在广西沿海三市海洋监测机构中始终居于前列。
海洋监测无止境,何祥英始终奋斗在一线。2023年8月,北部湾近岸海域多点出现赤潮生物暴发性增殖,部分海域出现养殖鱼类死亡现象,何祥英带领团队多次开展赤潮应急监测,即便在台风暴雨天气,也没有停下工作的脚步,联系船艇、统筹外业采样、安排实验检测、审核数据、撰写监测报告等一项项工作紧锣密鼓开展,每天工作近15 个小时,有几个晚上太累了就在办公室过夜,就这样她带领团队连续30天开展了8航次赤潮应急采样监测,为政府部门提供及时、有效的赤潮预警信息,为沿海养殖户采取措施减轻赤潮灾害,推动海洋渔业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何祥英还组织队伍参与广西蓝碳生态系统碳储量调查,首次与广西海洋研究院合作,开展“广西海草床生态系统碳储量”联合调查,初步掌握了珍珠湾海草床生态系统碳储量。她还带头承接广西海平面变化影响调查项目,首次开展防城港市海岸侵蚀调查工作。此外,何祥英还带领团队开展“实验室信息管理系统”和“西湾海域环境承载力评价与环境监控可视化平台”建设,利用无人机、海洋生态浮标等系统和设备不断提升海洋生态环境监测自动化水平,为向海图强向海而兴的防城港保驾护航。
“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做人,扎扎实实做事。”这是何祥英的座右铭。何祥英在海洋环境监测工作中,一直坚持实干、苦干。当上副主任是这样,当上主任、当上海洋局党支部副书记是这样,当上党的二十大代表依然是这样。
采访中,她很坦诚地对我说:“一线确实辛苦,炎热的夏天,汗流浃背,一身泥一身水;冬天呢,小腿肚以下都是湿的,寒冷刺骨。但是,我不到一线,心里总是虚的。大海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是怀着感恩之心来做海洋环境监测的,我有一个很美丽的童年梦,梦中的大海总是蔚蓝的。”
正是怀着一颗感恩之心,何祥英一直在海洋环境监测一线,至今,她累计出海调查采样580多次,实验室检测分析数据两万多组,审核监测报表650多份,带领团队完成1个国家级和2个自治区级海洋环境调查项目……一份份详实而有说服力的数据和调研报告,为推动海洋事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决策依据。
梦想照亮前方路,初心激励脚步下行,何祥英逐梦一直在路上。
山新沙岛东临钦州湾、南濒北部湾,既是广西沿海最为重要的水鸟栖息地之一,也是东亚-澳大利西亚鸟类迁徙路线上不可或缺的中转站和越冬栖息地。
一个碧空如洗的日子,我随何祥英团队来到山新沙岛时,正值退潮,沙堆上长着海薯藤和海草,各式各样的水鸟在浅水滩、沙滩、滩涂上,忽聚忽散地觅食,或纵跃,或婷婷而立,或翩翩飞舞。何祥英和她的团队开始进行底栖生物采样,他们在新扩种的红树林间穿行。红树林齐头高,郁郁葱葱,穿行其间,时而弯腰捞鱼,时而弓背捉小虾小蟹,甚至俯下身去抓软体动物,肩上的样本箱慢慢沉重,淤泥深及膝盖,他们的衣衫上、脸上,布满泥浆。
何祥英深情注视着这片海,因为这片海距离老家近。这片海叫竹山海,海的西面,是中越界河北仑河的入海口,海的东面是京族三岛之一的巫头岛,海的西南面,是越南的环柱海域。这片海,是中国最西部的海,同时也是属于北仑河口国家级红树林保护区范围。
每次到这片海采样时,何祥英都对同事们说:“什么叫为民办实事?监测好这片海,守护好这片海,就是我们海洋环境监测人最亲民、最惠民的办实事。”这片海的红树林里,生物多样性十分丰富,有沙虫、泥虫、红树砚等155种底栖软体动物和58种鱼类,还有随涨潮游来这里觅食的3亿年前就生活在地球上的中华鲎。这里也是候鸟迁飞停歇地,候鸟迁飞通道和越冬地。守护好这片海,就是对红树林保护区最实在的奉献。
让何祥英和她的团队欢欣鼓舞的是,因监护到位,2024年这片海域水质面积优良比例96.8%,连续7年近岸海域水质为“优”。2022年,何祥英被推选为党的二十大代表,2023 年获“广西勤廉先进个人”“第一届广西壮族自治区环境保护与生态文明建设先进个人”称号,2024年获“广西三八红旗手”“广西先进工作者”称号。
成绩和荣耀只属于过去,奋斗之路依然漫长。防城港海域海上牧场多,投喂的饲料剩料副营养积累,容易产生赤潮。对此,何祥英加大监测密度,宁愿自己多点腰酸背痛,也要确保每个海上牧场的水质优等。
盛夏的夜晚,我又跟随何祥英的作业船从珍珠湾白龙码头出发,去往10多海里外的金鲳鱼养殖基地采样。他们身穿橙色上衣,脚踩一双迷彩鞋,手提一黑一橙的箱子,给手机套上防水套,随即踏上停在岸边的船只。作业船乘风破浪,船尾拖着长长的雪浪花,在碧蓝色的海面上格外醒目。
远海,天蓝蓝,海蓝蓝,一群展翅的海鸥,在海与天之间,向我们招手。
(作者系本报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