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个情人。”
细声细语,莞尔一笑,宛若轻翩羽毛,却似惊涛骇浪拍了我。
“哎,你这丫头,又开玩笑了。她呀,真有两个情人就是写作和旅行。”旁边的文友老韦笑眯眯地说。
“这也是我的生活信条。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写作和旅行。”马尾辫轻盈一甩,她收起笑容,仰脸托腮,点头抿嘴,清澈的大眼睛向前望,整个人清爽通透,怎么看都像小家碧玉或邻家小女孩。
我就是这样认识了这个精灵般的小丫头,一个笔名叫“四丫头”的女作家。
“想不到你这丫头社会头衔挺多的:中国作协会员,市作协副主席,市政协常委,高校教师,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员……你太低调了,早叫你徐一洛得了,徐一洛这名字早就名声在外了嘛。”我开玩笑道。
丫头轻浅一笑:“徐一洛和四丫头都是我。”
丫头说,她记忆最深刻的,是老家门口的一棵椿树。记忆中,她时常在这棵椿树下读小人书。童年时的她,几乎找不到什么书看,就时常跑到村口的一家租书摊,那里全是小人书,摊在地上和摆在一个木头架子上。那时的她还不识字,但凭着看图,也能猜个七八分懂。少年时期她读了不少父亲珍藏的世界名著,大学期间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
参加工作后,一个大大的木质书柜,装满了她积攒的古今中外书籍。一张并不大的木头书桌,成了她每天写作的场所。一方木椅,支撑着她因久坐而劳损的腰身,因为有腰疾,她选择了一张木床。丫头说:“木头虽然沉重,但是实在。写作亦是如此,脚踏实地,才能不辜负你的作品。”
这些年,这丫头背着行囊,从南至北,又重返南方,信马由缰地行走了许多地方,于深山中自由呼吸,在大海边恣意奔跑,漫步都市任性徜徉,写了许多文字,“一书,一马,一人,一世”,于她而言,一匹马便是草原,一本书即是人生。她凭着一支笔,从武汉出发,一路南下,遍览江南人情风物,感悟生活真谛,从网络到畅销书,再到严肃文学,她用了13年,通过透彻细腻的女性笔锋,描写出有别于男性的文学作品,用女性的目光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刻画出市井人物的真实思想及面目。她的作品都是寻常生活中真实故事的再现,她的小说善于捕捉女性的感情世界,丝丝入扣地描绘出当代女性生活中深层和含蓄的情感。她的作品频发于《人民文学》《十月》《小说选刊》《民族文学》《作家》《大家》等杂志,小说集《欢歌》《没有围墙的花园》,长篇小说《爱情不设房》《错过的惰人》《年华轻受忧伤》《等风来在世界彼端》以及报告文学《山那边,有光》陆续出版。
“一支犀利的笔,一颗纯真的心,一个多情的人。”她的一位鲁院同学起初不理解丫头“两个情人”的生活信条,后来豁然开朗,为丫头的执着、博爱、善良赞叹,觉得她是热爱生命、认真生活的写作者。
我不得不承认,丫头是名副其实的美女作家,她的美不仅是容貌的美,还有内涵的美。
“丫头秀外慧中,那是一种一丝清高的、不染纤尘的美,才华内敛的美。”老韦也认可我的看法。
老韦绝对是丫头的忠实粉丝,他认为丫头笔下“生活即是故事”,时时处处流淌着世间的酸甜苦辣,许多作品读后倍感亲切,余韵悠长:“《内情》看完后,让人不知该笑还是哭。哭无泪,笑里带着苦涩辛酸。我们的寻常生活不正是重复着这样的故事吗?”
“《晚祷》中的刘莲香受到的伤害最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并没有法律来界定,也得不到道德的支持。这难道不值得世人深思吗?这些都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女作家向人们提出的一个巨大的问号。”
“在《范先生的下午茶》里,作家坚定地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大胆地驾驭故事,使文章闪耀着原始的本性。范先生这个人物在我们现实生活中是真实存在的,作家为读者还原出了活生生的都市男性。”
丫头随性,嘴甜,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俏黄蓉,被大家宠着,人缘好。且举一例。
鲁院高研班的一位学员是山东高密人,有一次,他在博客上写道:顾名思义,“莫言”就是不说,他不说却成了世界级大作家。这位学员认为自己是名不见经传的文字爱好者,只有跟莫言反着来才显龙虫之别,于是就把“偏说”作了自己的笔名。某天,他嘀咕:若是莫言能帮我签名就好了。丫头同学听到了,俏脸一仰,马尾辫子一甩,“我带你去找莫言”,便带着他往北师大走。本以为这丫头耍他呢,却真的见到了莫言。千里之外,老乡见老乡,莫言欣然在小老乡带来的“鲁20届高研班同学签名簿”签有“偏说”二字的右下方,龙飞凤舞地签上了他的大名“莫言”。
丫头平时除了繁忙的工作外,还抽空参加参政议政等社会性事务,以及参与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采风活动,忙得不亦乐乎。即便如此,她仍然坚持创作,且精品频出。我想,没有扎实的写作功底、坚韧的个性以及勤奋的精神,是断然做不到的。
可有谁知道,每天洒脱笑对生活的丫头,却是一个经历过疼痛的人?
丫头的爷爷在1958年同她的奶奶离婚了。年轻的奶奶独自抚养两个儿子,即她的伯父和父亲。奶奶先后中风四次,后来瘫痪。奶奶每天都要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满十岁的丫头看,年幼的丫头那时不懂奶奶为什么总是看自己,长大后,她懂了,奶奶却不在了。因为,她在看着丫头一天天长大,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对孙女的爱,只好静静地看这个聪慧的丫头。奶奶曾是一名乡村赤脚医生,为了挣工分,她在村里敲一口大钟,提醒人们上工,下工,这口钟,她一敲就是近十年。在丫头心目中,奶奶就是那口大钟,时常在耳畔提醒着她:四儿,你好好写,我坐在藤椅上看着呢。所以,她不敢不写,不敢不写好。
“没有经历过疼痛是很难写出优秀作品的,大起大落之后的大彻大悟,才能让作品更有深度更有筋骨。”丫头说着,大眼睛闪出泪光。
我很感慨:难怪一个年轻的女作家竟能将现时的社会写得如此鲜活透明,却又给人以希望。
冰心曾说:“世界上若没有女人,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这艺术的表达不仅寄予了人们对真善美的追求,也寄予了人们对女性的认同与赞美。丫头就是这样的女性,她灵巧的身影活跃在八桂大地,她的作品接地气、有烟火味,春风化雨般潜入生活和人们心灵的深处。她的心,放得进一颗小小的针尖,盛得下灿烂的星河。
这个丫头真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