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传统文学创作相比,非虚构文学写作在时间维度和空间广度上更开阔,更直面生活,更触动心灵,能带给读者新鲜的感觉——真实性、独立性、亲历感和现场感,这就是“非虚构”创作方式能震撼人心的源泉所在。
因为真实、生动、在场 ,非虚构文学更引人入胜。广西瑶族作家廖俊清的非虚构小说《阿声还乡》(发表于《青年作家》2022年第10期)充分彰显了这一特质。
小说以远嫁湖南的姑姑“阿声”时隔三十年后还乡(西林瑶族村寨八古)的“亲历”与“我”的“在场”为背景,借助回忆之绳,打开了“姑声”三十年前别离故土的记忆之门,从新时代脱贫攻坚政策普照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铺展在姑声的还乡见闻与感慨之中,呈现了史无前例的脱贫攻坚历程,展示了桂西大山深处的八古瑶寨“旧貌换新颜”的新时代美丽画卷,彰显了中国共产党胸怀“国之大者”,恪守“人民至上”的使命与担当,八古瑶胞和全国各族人民一道,实现了千年梦想,迎来了新时代的春天。
诚然,记忆之绳有“姑声”解不开的“情惑”之结以及对寻找故土昨日流光的感伤。这种情惑与感伤在姑声的回忆与八古鲜活而生动的画面中得到消解,在对离舍亲人的虔诚祈愿中获得安放,在“还了盘王愿”的皈依中慢慢释怀……
小说叙事平实而沉静,八古瑶寨今日景象在作家所介入现实生活和反映生活现实中鲜活起来,挥之不去。
小说从人物个性到故事的“记录”,都展示着八古“蓝靛瑶”真实的元素,蓝靛瑶传统图腾与文化基因在八古生生不息,千年流淌……
然而,“长桌宴”结束,姑声便急着收拾行李,执意要返回远方的“家”。我和“阿从”挽留姑声“多住几天再走”,毕竟姑声“多年才回来一次。”
“我现在越来越感到,我像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都只是八古的过客。”这是姑声的话。“姑声毅然地摆了摆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那里有我的丈夫,还有三个儿女——如今,远方成了另一个家。”
跌宕起伏的还乡故事,在姑声毅然归去中戛然而止。
姑声的归去,虽然谈不上“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客归”的悲壮与凄婉,但作为远嫁湖南的姑声,已为人妻、为人母,三十年人生周折,回到阔别已久的八古,此行还乡,她在记忆中寻找昨日流光。回到八古,姑声是“嫁去湖南多年,以前是八古人,现在不是了……”
“玉若桃门奉上思,日旱千年无水流。
闻听春风推有玖,怨为枯枝叶不生。”
从姑声盘王节《还乡歌》的唱词中,不难听出她内心深处的酸楚以及魂牵梦萦的乡愁有些许失落。这种失落,萌发了内心深处哀怨,是对昨日流光的惆怅,抑或是不经意间多年隐忍被触动的感伤……
“有一些岁月走过了就是路过了,路过了就是走过了。”这是姑声回望中的喟叹。这喟叹中有被姑声拒接媒人为“亚良”提亲的“退烟”往事,有“大榕树后商店”邂逅“阿怀”……那时候,阿怀“因为家里穷”而辍学,因贫困与“糊涂”成了“偷牛团伙”的从犯“被判了一年”。
邂逅阿怀,姑声的“目光游离不定”,“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那时候我很奇怪,也很纳闷,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姑声感慨。是贫困使他们错过了本该属于他们的青春与花季,那份被岁月所遮挡的感伤难以名状……
姑声对“记忆”的寻找有亲情故里、有离愁别怨,这些都成了她内心的隐忍和遥不可及的故事。
著名作家莫言说过:非虚构文学不可能完全没有虚构,它不仅要呈现事件的过程,还要呈现事件过程中人的心理活动,这也为作家提供了表达的空间。
可以这样认为,在深入事件和人物内心,“如实”呈现的过程中,“虚构”与“非虚构”不是决然分离的。就小说《阿声还乡》而言,想必也有虚构成分,但“基本事实”和“人物”的真实,在瑶寨八古不乏生活原型。
总而言之,《阿声还乡》通过非虚构方式走进生活,呈现了八古新时代画卷,走进了阿声寻找昨日流光的心路历程,体现了“此在”。这就避免了同类题材在情感、思想、语言和细节上的贫乏与枯竭,值得思考与借鉴。
【作者简介】 李小华,笔名纤夫,广西作家协会会员, 曾在《中国文化报》《广西文学》《 深圳文学》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一百多篇,曾获 2015年度广西广播电视文学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