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岜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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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务正业”的巴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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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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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22年8月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逐 风

□ 陈翠珊(壮族)
 

古朴的大铁门,知了声声,三两个门卫仍在重复每天枯燥的工作。纵排的扁桃树,盛夏的阳光穿过簇簇树叶,星星点点洒落在少年青葱稚嫩的脸上。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拂来,无拘无束,忽而聚拢,忽而漫无方向地散去,落叶与它共舞,少女的裙摆向它招手,大树迎着它欢呼,课桌上的书也都呼呼摆手。霎时间,校园里热闹起来,竟连天边的云也不禁凑过来。

天空挤满了云,似一个盛着水的厚壁重底的陶制宽口大水缸,盛着名为天空的碧蓝色的水,水面浮游着各种形态的云,静静然地似一位在伫立的尊者,任由世界如何变化喧闹,从不影响分毫。

一个暑假的休憩,熟悉的环境和陌生的人,重新组班产生的陌生感弥漫在这个教室,在一群还素不相识的人群里,一些人天生就带着光环,到哪里都能吸引他人的目光。在发展新友情时,我的社交范围只取决于我座位周围的人。可在这个狭小的一方天地,优秀的少年,被我发现了许多秘密。他成绩好,很幽默,很开朗,班上的人他都能与之相处得很好,像一个能给人温暖的小太阳,许多女孩喜欢和他聊天。越是这样优秀的人,与平凡的我越是距离遥远,我像一个游离在人群之外的路人。

夏日最热的时候好像来了。窗外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一双无形的手密密地拢住这间屋子,屋子里的人闷似打焉儿的娇花。我趴在窗口,渴望着从窗口偶尔涌入的风能带来一丝生气。本没有机会与他交集,可就像夏日不知为何而起的风,漫无方向地突然出现,莫名的机会我与他成了前后桌。看起来是近了,其实很远,完美的他,仍然给我遥远的距离感。他就像我观察的云,在天边悠悠然浮动的云,带着距离的美。他真的很吸引人,每每听见,看见,他同人说话时那股幽默劲儿,我都禁不住悄悄地发笑。可就是这样玲珑的人,因迟到在众人面前唱歌而悄悄红了藏在发间的耳朵,面上不露分毫的害羞。我止不住惊讶,平日的他能在人群里侃侃而谈,现在却因小小的一首歌而悄悄害羞。这个隐秘的发现,成了我与他之间的小秘密。我开始悄悄地观察他,企图找出他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知了叫了又叫。窗边的枝丫疯长,远处的高山仍高高耸立。我的生活多了一个人的痕迹。他的鞋带总系不好,总是打得很乱。他会在写作业入迷时不自觉地,小声地哼着跑调的歌。他常常会打包了午饭却忘带筷子。他会在物理课上靠着窗偷偷地瞌睡……这些小秘密似乎成了我走近他生活的理由。夏日仍然那么燥热,闷闷的屋子像不透气的壳子,明明没有风,可是我的心仿佛灌进了一股很大的风,激起阵阵涟漪,多了一种隐隐的情绪,却找不到窗口表达。年轻鲜活的少年时代,青葱岁月,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看了又看少年的背影,少女顾不上羞怯,忍不住地伸手,渴望能够抓住被风吹起的衣摆。银晃晃的月光,晃晃悠悠的,轻轻落到伸向月亮的树梢上。似一只归巢的鹧鸪鸟,静静地栖息在树梢。于是,这么一个人的名字悄悄落进我的日记本里,落满一页又一页。

人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留下浓重的失落和迷茫。我想我有另外的一阵风。夜间的云比白日的云要来得调皮,想要见到夜间的云,可不容易,需得有明朗的月夜,寻着盈盈的月光,那调皮的云才悄悄然地出现在黑色幕布里。一股有力的夏夜的风挟着凉意,又夹带着夏日特有的闷热气息扑来。凝望着云从月前慢慢挪动,我忽而思索,是风吹着云在移动,还是云追着风在移动。

今夜,我呆得比平日都要久。晚风撩起少年额前的碎发,我的目光随着晚风,轻轻吻过他的脸庞。怯懦的我,只敢借着黄昏下的灯光,悄悄地用影子牵住他的手,感受温暖。他们带着风朝我扑来,包裹我的全身乃至每一根发丝,又飞向远方。我的目光不由地放到跑步的人身上,热气蒸着赤红的脸,透亮的汗珠从额间滚下,带着一股热风,一直一直在奔跑。

人为什么要跑步,有人说是为了强身健体,有人说是为了运动过后激素分泌得到快感,有人说是为了拥抱迎面而来的风。我觉得风从天际边来,去过大海,经过群山,路过田野,又扑向跑步的人。又一阵热风挽过我的手,热情而放肆地从我指尖滑过。粗喘着气,跑步时熟悉的腹疼感,讨厌的疲惫感又如期出现。汗水浸湿我的脸颊,只有风从我耳边呼过,风带走我呼出的热息,也带走我的烦恼。这一刻,我想要像风一样自由放肆地飞。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高山无论怎么高扬起手,也无法抓住那一片云。青春不应是抓不住云的高山,而是要成为那一片逐风的云。是大胆,是洒脱,才是青春。十几岁的少年,无畏无惧,大步地向前走。云不会为一座高山而放弃自由,我的青春同样不会因一个少年而停止转动。深深望着少年的他,这个看过无数次的背影,不再是无法翻越的高山,而只是在我逐风路上一次短暂停留过的,一处特别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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