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一所学校的老师,术业有专攻,各人根据自己的专业特长教授相应的课程。在巴马民族师范学校,各科老师的专业水平那是毋庸置疑的。有社会人士评论说,巴师毕业的学生,跟现在“211”大学毕业的学生水平差不多,这其实就是对巴师老师能力的肯定。
老师专业水平高,似乎没什么可炫耀的,本在情理之中。偏偏有些老师,除了教好自己的学科,身上又长出些奇枝怪桠,对学科之外的领域产生兴趣,有的甚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就拿覃波老师来说,大学读的是中文系,写得一手好文章,是广西作协会员,在巴师教文选、语基,这些都很正常,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拉得一手悠扬动听的小提琴。据说他读大学时结识了文工团一位小提琴高手,拜之为师,琴艺大进,此后学校的文艺晚会上,都少不了覃波的身影。来到巴师后,覃波很少跟同事们吃吃喝喝,一把小提琴就是他的最佳伴侣,甚至比妻子还亲。他参与组建师生乐队,亲手组建小提琴兴趣小组,培养出不少小提琴手。巴马县举办歌手大赛,他和他的团队承担伴奏任务。每次巴师举行文艺活动,大家最期待的是覃波登台献上一段琴艺。他单瘦的身形、醉人的表演,使得台下两三千人鸦雀无声。夜深人静,一段或凄美或清扬的琴曲飘扬在校园上空,带你幽幽入梦……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巴师悄然兴起学书法热潮。大部分老师,不管是教哪个学科的,纷纷拿旧报纸来练字。当然,巴师历来重视“三笔字(粉笔、钢笔、毛笔)”教学训练,这是学生将来当老师的基本功。但写好字还不算书法,于是有追求的师生便自我加压,向更高的境界攀登。巴师所在地巴马县有很好的书法环境,爱好书法的师生经常与县内的书法人士交流、请教,书艺不断提高。其中翘楚要算教物理的韦渊老师,后来考上书法博士,现为广西书协副主席。教数学的老九,临起诸家名帖,有模有样,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现在巴马书法界甚为活跃,占有一席之地。一些学生受老师的影响和带动,苦练不辍,最终成为小有名气的书法家,有的毕业后干脆自立门户,搞装潢生意,或办书法培训班。在校园书风的熏陶下,连财务室老肥写的字也日见长进。有人说,如果巴师搞书法比赛,老肥的字一定能拿个奖,至少二等奖,因为他写在财务室外小牌子上的字最实惠,如“请大家到财务领取xx费”,在生活清苦的日子,那是大家最期待看到的。
兴之所至,有时我也捉笔涂鸦,竟然得过“巴马县首届三月三书法大赛”二等奖。1992年元旦前夕,我请一位云游寿乡、经常到我那里蹭饭的广西艺术学院高才生与我一起,在硬纸片上为全班学生画新年贺卡,别出心裁。学生们得到这些纯手工贺卡,非常激动。凭着这些末技,我在学生中的形象也逐渐丰满起来。
当时老师的薪酬较低,没结婚的老师吃一餐是一餐,有家庭的老师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于是有些老师偷偷或辞职到一些民营企业任职。只是他们天生不是做“老板”的料,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到讲坛上耕耘。
巴师老师“不务正业”,说明巴师老师有追求,多才多艺。这样的老师培养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才艺不凡。分到各地中小学的巴师毕业生,根据学校需要,随便执教任何课程,甚至学校没有专业图音体老师,他们也可以兼任。有些学生因为有一技之长,比如写作、打球、唱歌、书法、画画、舞蹈等,刚毕业就被一些单位当作“宝贝”挖去。
如果说当初巴师老师的“不务正业”是个人追求,是主动的,那么随着时代的发展、形势的变化,“不务正业”则成为一种全校性的、被动的现象。
进入二十一世纪,师范教育逐渐式微,很多师范类学校不得不另外寻找出路,重新规划办学方向。宜山师范背靠大树,直接并入河池师专。巴师何去何从,一片茫然。
学校不能消失,巴师精神还在。后来,经过深思熟虑、层层申报,巴师加挂上“河池市第三高级中学”的牌子。再后来,又增办“河池巴马国际养生旅游学校”。同时,还招收幼师班、幼儿保育班。巴马民族师范学校的牌子依然保留着,只是办学的主要方向不是培养小学师资,而是培养幼儿教师和幼儿保育员,同时还实施高中的应考教学,还有培养旅游人才。办学模式多样化了,老师还是原来的老师,师范教育的“正业”被封存,而要面对其他专业重新给自己定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适应,跨过“阵痛”期,老师们又以全新的姿态,精神焕发地站到讲台上,带高中生备战高考,精心培养幼儿师资、幼儿保育员、旅游人才。老师们角色的顺利转换,得益于他们深厚的学识功底和斑斓多彩的才艺。